不忠并非病态 L’infidélité n’est pas une pathologie

L’infidélité n’est pas une pathologie

当我(原作者)开始写这个博客的时候,我为了了解互联网上的说法,用“不忠”作为谷歌提醒关键词。于是几乎每天我都看到一厢一厢的蠢话。特别是从认为不忠是一种病态这个观念出发的大把大把的胡言乱语。

我们可以试图把关于不忠的话题分为一下几种类别:
– Gleeden(婚外恋约会网站 :译者注)创造的热点话题,女性杂志潮流的类型,装作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题。
– 那些没有理解自己其实受害于对方的抛弃而非不忠的人撕心裂肺的哭诉——毕竟一份承诺总是可撤回的。
– 那些没有理解他们不能放下他们的占有欲(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文化却大张旗鼓地鼓动它)的人的哀嚎,他们将自己的惶恐不安和嫉妒混杂成一个可怖的情绪,认为自己被背叛了,深信对方一定心怀恶意,认为自己将来再也无法信任任何人,为一个承诺没有被尊重而悲愤不已 ;我在这里试图对着所有这一切进行一个并不容易的解析。
然而,特别是(这也是我试图在这篇文章中解释的),那些对以下这个烦人的老问题的众多分析: “不忠的原因是什么?”。文章几乎全部的前提是,那些正常人都遵从一夫一妻制,那些婚外遇都是证实这个规则的反面例子,是歧途,游荡,不正常的,病态的,针对它们一定有一个“临床医学”上的分析。

甚至是事实
这个认为“忠诚”是正常行为,而其他所有行为都应该被认为是出了问题,一个异常状态甚至病态的观念,在我看来,是95%关于不忠的说法都该被扔到垃圾桶里的原因。
的确,当我们混淆文化理想状态(完美无瑕的爱情和无懈可击的一夫一妻制的仙女童谣)和统计上的事实(越来越不易建立的、发现50%而不是5%的情侣有不忠的统计)的时候,我们当然会妄加揣测。
因为 “正常”不被“理想”所定义。我们可以一心向往仙女童谣,但这不是普遍情况。当电影和文学作品让我们相信所有人都住在城堡或带泳池的别墅里的时候,我们却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虚构而已,并且“正常”要平淡乏味得多。当广告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们买这个或那个是我们通往幸福的钥匙,也许我们在掏腰包方面被说服了,然而内心深处,我们清楚地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大堆无聊的废话而已。
然而,在伴侣生活方面,我们却被说服到认定了仙女童话的理想才是正常的地步,而且只要我们“找到那个对的人”并且“为了关系而努力”,就可以避免双方误入歧途。(请注意误入歧途这个表达方式:我们所有的文化指标都强调婚外恋是一个错误,一个过失,甚至一个罪过。)
然而, 我们越是仔细看统计数据,人们的口径越松,我们就越会发觉不忠是规则,严格的一夫一妻是例外。

爱情不能抹杀对其他人的欲望
并不因为我们相爱,就建立情侣关系,恪守一夫一妻制,并且突然之间奇迹降临,我们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发生关系的欲望了。爱情也许只能让我们暂时痴迷,但没有麻痹效果。
于是,一个尊重一夫一妻制承诺的人,并不是一个成功扑灭他对其他人欲望的人,而只是不从行动上实践欲望而已。这种禁欲在机会少的时候十分容易(我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它有时在挑逗者众多的情况下却几乎是人力不可控的。
于是,我们反倒应该过来解释忠诚的现象。(个人角度来说,我除了父权社会的投射以外找不到其他有理的解释)
将最少程度的自由认为是背叛,认为是情侣关系遇到困难的表现,实在是误解了人性。这导致了完全不合理的反应,甚至有时候葬送了原本相处融洽的情侣,为了一夫一妻制的神坛而牺牲了人性的爱情,这个制度本身就屹立在无情和复仇的神性之上。
于是,我想说:一旦你明白不忠才是规则而不是例外,如果你执着于你爱的人和你们的关系,你们应该预见不忠的发生,并且好好讨论你们在不忠发生的时候应该如何做。(特别是要考虑到环境条件)

正如Dan Savage(美国作家、戏剧导演)所说:
只有那些最虔诚的素食主义者才能在20年的素食生涯中食肉不超过三四次。同样道理,如果一个人在10年或20年的伴侣关系中有过寥寥几次不忠,和一般人愿意相信的相反,是因为他很好地履行了一夫一妻制的诺言。

为了真正的环保主义舆论 Pour une vraie critique environnementaliste

Pour une vraie critique environnementaliste

[法语 -> 中文]/

如今,专攻环保领域的网络媒体成为了独立的机构。就正如有专业政治评论,经济评论或文化评论一样,环保主义评论也存在,并且在网络上越来越广泛。在一些与自然并无甚关联的文章出现之后,维护环境的评论也日益常见。

然而, 这类环保主义的评论和维护常常不成熟,夸大其词,甚至有时谎话连篇或意图操纵民意。很显然,维护和保卫自然环境是有益之事,但如果策略不当,则会造成信誉的丧失,而无法达成其原意。我们现在就会从不同方面看到,当今的环保主义评论在寻求支撑自己言论的信息来源时是如何适得其反的。我们将举出在这块领域内最常见的话题:孟山都公司。

环保主义同样也能操纵数据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针对孟山都公司的持续性恶意攻击。然而,这些批评中的相当一部分要么是错误的,要么是完全虚假的。几个月前,一部由Datagueule制作的视频在社交网站上被数次提及,其中Youtube上的被观看次数超过了40万。这部视频介绍了关于孟山都公司的大量事实,但是,它提供的信息远称不上严谨。例如,视频称全世界90%的转基因种子都是由孟山都公司制造的。

然而, 这个数据是错误的,至少是被操纵的。孟山都的市场份额,也就是说它的在全球总体种子销售额中所占份额小于5%。但是视频所提及的是它的种子生产量,而不是销售量。事实真相是,90%的转基因种子产品都使用了孟山都开发或属于孟山都的技术,但是并不一定是孟山都自身生产的。于是,在这个数据中,一家独立公司生产的持有孟山都许可的种子也被计算为孟山都自身生产的产品。这明显是一个粗糙的一概而论。视频的目的,是将孟山都塑造成一个惟利是图、操纵全球及其农业生产者的帝国的形象,而将事实真相弃之不顾。这是一种常见的操纵情绪而不是启迪理性的手段。

区别对待

视频接下来的部分谈及到了孟山都的过去,并称其参加了橙剂的制造,这种物质在越南战争中被美军使用,造成了成千上万的疾病和死亡。然而,当时那个孟山都已不复存在,当今的孟山都与其毫无瓜葛。事实上,公司经历了众多重组,许多分支被创造,同时许多被解散。另外,即便是同一个孟山都,它并不是唯一一家生产橙剂的公司,为什么只批评它而不批评其他公司呢?而且,为什么突然之间一个过去的细节重新浮出水面,但这个过去与当今的环保影响毫无关联?我们理所当然应该关注公司的历史, 但是为什么几乎没有人再为二战期间IBM和纳粹之间的联系而义愤填膺?我们在这里谈及的,与其说是一个切题的批评,不如说是一份人身攻击。这部视频中的其他许多资料事实上也同样含糊粗略。

孟山都,一个完美的靶子

只在利于我们的时机选择利于我们的信息的手段在修辞学里叫做摘樱桃(这是一种偏向确认 ;编者注)。在整体话题下只针对片面和非代表性信息,是在谈及转基因生产者和杀虫剂时常见的行为。例如,全世界有超过一千家不同公司在销售转基因种子,但很少有人能够说出除了孟山都以外的其中任何一家。

在这个领域中,也有诸如DuPont和Syngenta等其他巨型企业,环保主义者却极少提及它们,反而批判转基因或杀虫剂。然而,这些巨型企业在该领域的影响格外突出。这份选择性批判却并不令人惊讶。愤慨于富有侵略性的跨国企业十分简单,明白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并且为什么,却需要更多的努力。孟山都便以一个从头到尾人人唾弃的靶子的形象出现了,最终没人再知道为何。它比其他公司都做得更差吗?并不是。

适得其反的环保主义斗争

本文并不试图为孟山都开脱,恰恰相反,意图让大众明白,总是针对同一个敌人、采用毫无根据或胡乱解读的批判进行抗争,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的。所有人都紧盯着孟山都,却没人对该行业的其他公司或真正的资料和研究有任何兴趣。我们并不能用夸张斗争对象来战胜它。

把孟山都描述成一个嗜血的、让所有农民负债累累的可怖怪物,既不恰当,也毫无益处。由此,认为因为孟山都的产品,印度农民大面积自杀的传言是与事实截然相反的。在这个人口阶层中居高不下的自杀率在孟山都销售的转基因棉花传入前早已存在。真相则是恰恰相反,因为转基因棉花提高了生产率和印度农民的生活水平。

Dr. Moore的案例

最近在社交网络出现了一篇新闻,该新闻却丝毫未被质疑 :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由孟山都生产的杀虫剂是致癌的。一如既往,我们可以看到从条件性的、非常有保留性的原始参考资料,是何如转变为一个绝对的、置事实复杂性不顾的肯定句的。事实上,世界卫生组织的癌症协会已经指出,杀虫剂是可能致癌的,但是这个结论只是在有限资料的基础上得出的。对于某些媒体而言,事实细节毫无必要,只有“致癌”这两个字眼值得保留。

最近一个不惜以任何代价抹黑孟山都的言论既荒唐又急不可耐。我们看到,在一段对Patrick Moore博士的访谈中,他被介绍为孟山都的说客,并且称饮用草甘膦对健康无危险。采访他的记者便要求他喝下一杯草甘膦,这引起了他的退缩。

从Moore的角度来说,声称饮用草甘膦无害是个愚蠢的主意,这毕竟是一个虚假的言论。摄入草甘膦毫无疑问是危险的。但从观看者角度来说,这部视频是孟山都的虚伪的证明,因为它希望其他人摄入它自己不愿意摄入的东西。即便Moore可以称得上是个说客,他从未被孟山都雇用过。Moore所称的丝毫不能代表孟山都。记者便借用他的言论来间接攻击这个美国公司,利用的是一种依靠关联性的羞辱。

这部视频被制作和传播的方式令人遗憾。显而易见的是,Moore为了明确地指出草甘膦的应用并不危险而保留了他的言论,却并没有说让使用者直接真正去喝它。即便记者的要求并非恶意,照本宣科地让他喝下这个产品并不恰当。值得强调的是,这不是为Moore开脱的问题,而是重新掂量针对他的批评,这些批评往往是偏题或并无切实根据的。

避免简单化的逻辑

另外,这个孟山都恶意的证明甚至称不上证明。如果我们让一个绿色产品生产者食用其中的生物肥料,我们会因为他拒绝而震惊吗 ?当然不会。然而, 些许施肥植物的残余并不会杀了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什么?这部视频之所以被传播,并不是因为它是某个违规产品的危险性的证据,而是因为它针对的是孟山都。

在环保主义的话题下,仍有许多针对真正批判精神的缺乏,或明理恰当的切入点的缺乏可讨论的。永恒的自然=优良/化学=恶劣的对立,存在于据称一定优于普通医学的自然或替代疗法,也存在于关于营养的伪科学研究方式。环保主义者的辩词,毫不夸张地说,充满了各种毫无意义,毫无批判性的研究角度,甚至对危险行为或宗派主义行为的大肆鼓舞。另外,在网络上只凭借批评孟山都就自封环保主义者,同时原样保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实在太过容易,这种生活方式,甚至必定在日常生活中真正有损于环境。

为了一份理性的环保主义维护

让我们停止向一切看似可批判的靶子全力开火的行为,寻找真正能够和应该被批判的事物,尝试质疑我们已坚信的一切吧。不这样做的话,环保主义的批判会仅限于一个简单肤浅的女巫猎捕,其目的与其说是真正致力于维护环境,不如说是让参与者取乐消遣。让我们从以该领域真正的科学研究和其他具体替代为准开始,而不是盲从感性主义文章和暂时性的热点。尤其是,我们应该继续以尽可能中立的方式验证信息来源,资料和论据,同时避免陷入情绪或意识形态。只有真正有论据、深思熟虑的研究方式才能让我们拥有足够可信度,来保护环境不受一切对它有害的举止之灾。这份严谨的辩词真实地存在着,比如素食主义(或其他全素主义)。在这些主张中,人们利用科学可靠的资料来维护动物权益或自身素食行为,努力避免粗略的论证或操纵情绪。推广这样的行为方式应该受到赞许推崇。

夏娃之咎 La Faute à Eve

La Faute à Eve

[法语 -> 中文]
在同一份职位上,女性应该与男性有同样的薪资,我认为这道理显而易见。
她们应该拥有投票权,堕胎权,被平等对待,这他妈是最基本的。很显然,这权利是争取来的。
我们的先辈(感谢她们)早已为之奋斗,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多亏了她们,在二十一世纪的法国,我们还不算运气最糟糕的,即便仍然有需要我们实行的抗争。
我对过去几十年间的女权主义者抱有无穷的敬重。(我自己就是被他们中之一养大的,你们说呢)
但是,尽管如此,不好意思这么说,正是现在,今天,我相信有些人比大男子主义还要让我冒火,那就是女权主义者们。
有些本质的东西,比如薪资,工作这些。但是有点儿粉红色的玩具,或者表格里的小格子,“女士”或者“小姐”,我靠,说真的,谁有时间和精力消耗在这种事上面啊?归根结底,勾选女士或者小姐有啥要紧的?这是骂人话?是冒犯?说实话 ?
谁会傻逼到觉得因为玩具是粉红色的所以我们就必须喜欢它啊?
你们不冷静到没想到这份上吗?
等等,那天上历史课的时候,教授来了,问我们道:“小伙子们,你们觉得上周末的足球比赛怎么样?”然后梅琳娜·勒梅西立马站起来,爬到桌子上,就为了说句:是 ~~~~~的,这简直太~~~~~~恶心了,女生也有权利喜欢足~~~~~~球!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说 !你脑子还好使吧!我充分感到自己跟男人是平等的,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以至于就算谁对某件事有点白痴一概而论,我也没必要爬到桌子上大喊大叫理所当然的事情。那家伙没说女生没权利喜欢足球,他只是大而化之地贴了个有点傻逼的标签,而这个标签呢,甚至事实上符合统计数据……
就这样。这就是我自从很长时间以来想说的。
实在是太长时间了。直到我20,21岁的样子。那时候我对于说女权主义者让我很烦这句话感到非常骄傲。
直到还有些年头前,我把女生分为两种类型。第一种是真女生,那种顶着精致发型左右摇头嘲讽,词汇里百分之九十都是“你真让我吃惊 !”或者”显然嘛“,人生终极目标就是把指甲釉质油的颜色和包包的颜色搭配起来,这种女生让我觉得超级无聊。
然后呢还有那些假女生,我当然就是其中一员,有脾气,不矫揉造作,有话可说,有游戏可打,对包包嗤之以鼻。我跟我朋友们都是一群假女生,嘲笑那些真的。
很长时间内,我脑子里都有这个想法。随着年龄增长,没那么夸张了,不过仍然有。这个模型至少维持到我28,29岁左右。
接下来,有一天晚上,我遭遇了一件很恶心的事情。真的很恶心。
我甚至有点犹豫跟你们说这件事,但是我必须把它讲出来,才能继续说我试图说出的事情。
我开始了……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9点52分,我发现我是个种族歧视者。
我。
我操。
我,那个被两个慈爱温柔,非常开明的左派父母养大的我,那个7岁时就学会了“人永远不应该有不宽容的权利,除非是为了反抗不宽容本身”的我。
我,那个一辈子只在2002年4月出于羞耻和绝望游行抗议过一次,而其他任何抗争都不能把我的屁股从星期天懒觉的沙发上抬起来的我。
我正在推特上,点开了一个视频。就是那种“在美国街道上揭露受环境影响的偏见的隐藏镜头”。
这玩意上,一个19岁的小孩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用一个钳子剪开一辆自行车的防盗锁。这个视频的想法是先展示出一个白人男孩,接下来一个黑人男孩,同样的场景设置,比较周围人的反应。
视频开始了,先是白人男生,我必须得承认,如果是我在视频里的话我不会往身后看的,那个白人男生也没有。他表情蛮从容,特别是那种毫无负担而且正常,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样子,就好像他只是遇到把钥匙搞掉了这种谁都会遇到的事情,并且只是在试图应付状况,弄回他的自行车。
背景解说忿忿不平:你们看谁都没有说一句话!你们看周围人都从旁边经过,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
我心想:好吧,是是是,毕竟还是有点夸张了。
接下来,他们用黑人男生展示了同样的场景。
正是在那里,真正地,真心地,我跟你们发誓,这感觉不是一码事。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大叫:
”啊啊啊,是的就是那,是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小偷!“,直到我有时间反应过来。
我一下子懵了。我绞尽脑汁想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场景看起来像偷盗,然而之前看起来就只是令人可怜的轻率冒失而已。

我脑子里的声音大叫道:”但等等, 这很正常,你看到他们怎么让他穿得跟个小混混似的,并且……“因为那黑人男生反戴着鸭舌帽而且穿着一件长T恤。而且,我跟你们发誓,这绝绝对对是真的,完全没有一点弄虚作假的成分在里面,就在我大脑结束为自己辩解的句子的那一秒,背景解说道:  ”我们让他们穿得完全一模一样”,同时把两张图像并排放在了一起。两个男生,同一条街,同一辆自行车,同样的反戴着的鸭舌帽。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我仍然低声咕哝了一会儿。他们可能挑选了路人,可能做了剪辑,当某人想证明某件事的时候,他们一定能够找到些理由去……
然而就算他们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从所有意思上来解读这件事,我必须面对现实:在黑人男生面前,我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大叫小偷,但在白人男生面前我却慈悲了。
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Ellen Ripley。(注:异形系列女主角)
我能实实在在地鲜明地感觉到有人没经过我同意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脑子里,而我还浑然不知。一个寄居在我内部的肮脏的、黏糊糊的胚胎,不是我,不属于我,但是我却喂食它,让它在我身体内部长大,甚至完全没有想到它过。

接着我去寻找了谁对我做了这种事。
然后我找到了。不是我的父母:不可能是我的初级教育,因为它教给我的是绝对相反的事物。这也不可能是哪个真真实实的、我自己亲耳听见并且赞成的言论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让我被我这一辈子听过的某些种族歧视言论所说服,就算只有一点点,就算只有半点。
这绝对是附属的,绝对是阴险的。一个观点潜移默化地进入了我大脑,毕竟我不让言论入侵,它一定是通过音节,字母,原子潜伏进来的。一个一点一滴潜入静脉的玩意儿。
是电视,电影,那些有点太过常见却太简单而让人消除戒备的标签,是环境影响下的言论,是愚蠢的偏见。我们常常听到它们,内心深处并不以为然,但我们仍然听到它们,一天八次,十次,九十六次,它们潜移默化,一点一点,留下几乎不可见的潮湿,并且最终转化为霉斑。
我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也写过同样的事情,然而,还是几年以前在谈论另外一件事,谈论堕落的时候。那时候我曾经写过,反抗一个大叫“我要杀了你婊子”的男人,比反抗一个玩阴险小花招的男人更容易。没什么比不同意一个说“阿拉伯人都是小偷”的男人更容易的事了,也没什么比反抗一部电影里潜意识折射出的画面和看起来纯然无害的俗语更艰难。
我突然醍醐灌顶。
我整天都在对那些对来访者发誓说这些潜意识不会影响他们的医生扶额,却也有了完全相同的盲目。“我听到了,但是我装作没听到。”
装你妹。
我整天都在大嚷大叫,抗议教育中的偏见,抗议那些让记者说出巧克力让人感到幸福或者一星期射一次让人更长寿的傻逼统计数据,而我在多年后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因为男生更喜欢足球所以人们才跟他们谈论足球,却可能是恰恰相反。
我终于彻底顿悟了是小鹅卵石造成大河的。
我吞下了那颗红色胶囊,没人提前通知我。
我重新解读了给孩子们写的书,粉红色的书包,为女生设计的圆珠笔,护士的化装服和医生的化装服,那些我的连续剧里穿着细高跟的女间谍,问男生们他们觉得足球赛怎么样的教授们,那些小姐和女士的表格里的方框,我从一个新的角度重新解读了一遍。
我终于明白了当我给我妈妈讲述我关于小姐称谓的争论的愤慨时,她告诉我的故事。当她终于把她的称谓从小姐换成女士的时候,当她终于不再生活在罪恶中的时候,她的门房才开始正眼看她并且对她微笑。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习。这很困难,这是去发觉很多根深蒂固的事物并且解构它们,一点一点。
我尝试不再说”有蛋(胆)子“,而是说”勇敢“。因为就是这样,就这种他妈的小小的细节,这些至关重要的细节。
我尝试不再对小男孩在靠墙量身高的时候说:”站直了,像个小士兵一样“,也不是对女孩子们说:”头抬直,像个明星小舞者一样“。
我尝试不再说 :”这又不是个娘炮的牛排“,或者”让别人来艹你屁眼吧“。
这对我来说很困难,因为我很喜欢骂脏话,我也喜欢讲些够有蛋(胆)子的事。
你们应该能感受到,我还没完全会不说婊子。
有些时候,当我试图对别人解释一下这些的时候,我听到他们用这么多年来我对自己说的话来回复我,我实在不能责备他们,即使我有用红色胶囊大力砸烂他们头颅骨的冲动。
就这样。
于是,我终于意识到也许本质上来说,一切都跟我想的正相反。也许,当有人说真正重要的事务是同薪同酬,而且应该从这件事开始,也许,一切都应该从另一个切入口着手。也许,当有一天,我们不再教导自己的小家伙有对应男生和女生的颜色,玩具和职业的时候,也许当我们终于开始接受一些传统阳性词汇的阴性形式的时候,当我们听到一个男生对街上走过的女生的大腿开了个没恶意的玩笑时不再夸张嬉笑的时候,也许当我们自己不通过革命,开始进行对这些十足荒诞的抗争的时候,人们才会付给女人和男人同样的薪水。